在“AI如何助力新基建”分論壇上,中國工程院院士、著名計算機專家倪光南在其演講中強調,自主可控是新基建安全的前提。
倪光南指出,新基建的產品測評,除了已有的質量測評和安全測評外,還需要突出“自主可控測評”。“自主可控是可以評分的,可以有一個分數,也就是說自主可控是可以度量的,而不是一個簡單的口號或者要求。”
倪光南表示,在選用相關設備、硬件軟件的時候,不僅要考慮它的技術指標、性能、性價比,還要考慮自主可控度。
倪光南舉了鯤鵬集群和航天天域數據庫的例子,說這個組合能夠達到2000萬tpmC等級的處理能力,比國外的小型機,包括英特爾公司X86高檔服務器算力都要高。
倪光南當年在聯想的時候,就因為技工貿和貿工技的問題爭論過,被視為自主化的核心人物。
那么,中國信息產業的脖子被卡在哪?中國信息產業真能自主化嗎?
一、 軟件的自主化
信息產業是一個很大的工程。中國社會經過幾十年的發展,信息產業已經進入社會的各個層面。
所有人日常辦公都離不開字處理軟件,Word,Execl,PPT,在這個層面,替代是容易的。中國自己有WPS,還有很多免費軟件。
但是,到了一些專業一點的領域,應用軟件就有問題了,CAD設計軟件,高水平都是國外的,圖形設計軟件,高水平都是國外的。自由軟件和國內軟件有一些替代品,但是水達不高。
前一段時間,哈工大被禁用matlab,就鬧的雞飛狗跳。而這類軟件在工業上更多,華為能夠自己設計芯片,而芯片設計軟件都來自國外,一被禁止就困難了。
當然,軟件替代雖然困難,但是真被卡脖子,是可以盜版的。
要破解一個軟件可用,比制造一個軟件容易多了。中國在版權保護意識不強的年代,所有軟件一律5元一張光盤。這個卡脖子是卡不住的。
操作系統方面,雖然Windows一統天下,但是在中國的Windows都是經過嚴格審核的,Win10的網絡認證都現在國內。
即使微軟停止銷售,中國已經購買的Windows也可以保證安全。Windows的各種破解優化版本在無視版權的年代更是多得不可勝數。今天UOS的開發者以前就是做改版Windows的。
所以,軟件被卡脖子還是很難的,真正被卡了,那就無視版權了。
二、 硬件的自主化
相比軟件,硬件就難多了,因為硬件盜版要比軟件難得多,造不出來就是造不出來。
以倪光南說的鯤鵬集群為例,鯤鵬920是華為設計的處理器,它的指令集是ARM,授權是ARM公司,這個授權如果沒有,華為就不能設計這個處理器。
如果無視版權(這個事情其實有過,當年科大就無視指令集授權設計過處理器),設計出來了,還有一個問題是制造問題。
鯤鵬920是臺積電7nm工藝制造的,而臺積電用的光刻機是荷蘭的,荷蘭的光刻機,光刻機是美國的。而臺積電用的材料和設備,也有很多是美國的。
就是說鯤鵬集群其實是不能自主的,這次美國一對臺積電下禁令,鯤鵬處理器就無法制造了。
那么,中芯國際能不能給華為代工呢?
中芯國際的14nm已經能夠量產,但是這個14nm依賴的工藝、設備、材料還都是國外的,事實上也不能自主,所以,中芯國際說不能保證給華為一直代工。
從福建晉華的例子看,先進的制造設備是可以遠程鎖機的,一旦被卡脖子就真卡住了。
而且,中國信息自主的問題還遠不止處理器芯片,有很多外圍的小芯片,小元件,都是來自國外,而且行業幾乎壟斷,只有幾家外國企業在做,國內完全沒有替代品。
如果真正卡脖子,這些元件一斷供,那是真得造不出來。
硬件才是中國信息自主的攔路虎。
三、 融入世界,保留自主
信息產業也其他行業一樣,都在市場競爭之中,優勝劣汰。軟件也好,硬件也好,一個企業成功背后是千萬個失敗的企業。
中國要自主搞所有門類,能比所有成功者搞得都好,這是不可能的。
中國的自主,需要占領一個或者幾個關鍵的制高點,譬如芯片制造,某個關鍵設備,中國領先,某個材料,中國壟斷。
中國如果被封鎖,全世界也造不了芯片,大家一起死,這樣就沒有人敢封鎖你了。
融入世界,保持競爭,才可能有領先的技術。
同時,也要有備胎。世界第一是很難的,世界二流就不那么難了。
5nm芯片生產線很難,65nm就可以努力嘗試一下了,要有一套自主的備胎可用,可以大量復制。
很多元器件、外圍芯片都應該有目的的做備胎扶持生產,推進國產化。不一定要最高水平,但是要能解決有無問題。
在市場沒有競爭力的情況下,要有政府采購保護一下這類企業,維持其生存與發展。